秦淮应是孤月

来源：    发布时间：2013-12-10 23:16:41 

    作者 中原石油报社  李志辉

    南京之行已过了多日，却一直没写过日志，不是无话可说，而是不知所云。前些天与室友海侃时还说道对于南京真的没有太深的印象，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，想记住都难。今天无意间的一瞥却勾起了我的回忆，看来不是平淡，而是藏的极深。去南京前，听说南京话十个字里带十一个脏字，有个笑话：外地人：为什么你们南京人张口不是逼就是屌？南京人：这个屌问题难回答的一逼哎。到了南京，才发现真要听一句原汁原味的南京话还真不容易，现代社会的发展人口流动之密集，早已将乡土文化冲击的支离破碎，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规范的普通人普通话，南京也不例外。一般人对南京的影响无非是历来传唱的那些经典诗句,金陵形胜，龙盘虎踞，帝都气象，秦淮河乌衣巷之类云云，总觉得这是个富贵里温柔乡，却又往往是短命的王朝所在。就给这个城市平添了一股悲壮，总觉得是“你这该死的温柔”，饱暖思淫欲的所在。我也一样，直到火车驶过南京长江大桥，走了几分钟，依然还看不到岸的滚滚长江，川流不息的驳船，让我觉得这个城市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。出了车站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水域，走近才知这就是著名的玄武湖。偌大的车站与这一望无际的水域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，现代与古典的完美结合。

    我总想将南京与我去过的杭州一比，同样是古都，一样是江南，却有着不一样的姿态。杭州给人的感觉就是“一眼无际的绿，花团锦簇”，展示的是最有意味的江南，而南京却与开封有些相似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还是掩盖不住这座城市骨子里的破落，衰败，有些像“落日的黄昏”，从这一点看，倒有几分北方城市的神韵。第一站误打误撞来到了久仰大名的南京大学，很朴实的校门，南方大学里最集中的特点就是密集的树，尤多古树，这是河大所欠缺的。想想看一所标榜百年名校的大学连棵五十年树龄的古树都没有，莫不是极大的讽刺。南大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古树，河大的校长可以考虑派人去那挖一棵过来，也算弥补下空白。更有甚者，我竟在东南大学里见到了一株魏晋时期的千年古树，虽说已被铁柱钢筋固定的无形，但深植于地的根部还是散发着浓浓绿意，让人好生震撼。在南大的当天，据说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也在南大，正在大礼堂接受荣誉博士的学位。内心一阵激动，要知道我们当时就在大礼堂外，这可是我与世界级领导人最亲密的接触了，虽说还有一百米，中间还有道厚厚的门。作为一个历史文化名城，南京尤多人文景观，总统府，中山陵，明孝陵云云（南京人称之为大小坟）。对应其高昂的门票，总给人以名不副实的感觉。人造景观不可不去，去了之后又不可不悔。总统府里印象最深的是老蒋的办公室，排队照相的游客们都坐在老蒋的办公椅上，硬生生把那真皮的座椅磨出个洞来，“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”，古人诚不我欺也。夫子庙附近的瞻园倒是给了我们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，这座坐落于闹市区的明代园林据说是明开国大将中山王徐达的府邸，清朝时作为乾隆爷下江南时的行宫，规格自然不低。瞻园也是南京仅存的一组保存完好的明代古典园林建筑群，与无锡寄畅园、苏州拙政园和留园并称为"江南四大名园"。“瞻望玉堂，如在天上”，六一居士如是说。我的审美观里，有山有水就是好风光。瞻园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理念，山虽人工，却也不显突兀，水系挖凿，倒是静水流深。山谷、水洞、瀑布、步石、石径，一卷代山一勺代水。池子里的那几条巨型金鱼极为霸气，一个个整的跟陆地巡洋舰似地，游弋在水面，警惕着一切敢于侵犯其领地的敌人。晚上吃到了南京最有名的鸭血粉丝汤，的确名不虚传，够味。

    第二天吸取第一天的教训，决定去看看自然景观。坐车直奔南京东北郊的栖霞山，南京素有“春牛首,秋栖霞”之说，说的就是秋日的栖霞山红枫满山，绚烂至极。南北朝时期的栖霞古寺就坐落于栖霞山脚下，南京的寺庙少了些金钱气，多了点真诚。跪拜的信徒们一个个虔诚的惊人，同行的好友耿耿于怀自己在泰山时对东岳大帝的不敬，以至一年尿事连连，所以这一遭特别虔诚，双手合十，一直都没松开过，嘴里还念念有词。但愿这里的菩萨果真灵验，让他也让我还有朋友们都顺心如意。栖霞山最有名的就是那座千佛岩，爬上佛岩，一个个洞窟里都是雕刻的美轮美奂的佛像，共同的特点是佛头无一俱存，都被文物贩子敲下偷卖了，让人好生惋惜。山不在高，有仙则名。栖霞山虽不高，倒也不好走，我们所行皆是荒僻所在，手攀脚爬，筚路蓝缕。一路上所见多是些不知所名的南方植被，有一种红色的浆果倒是极为甜美，每个人的包里都装了不少。站在栖霞山顶看着滚滚东逝的长江，云雾缭绕的江面上若隐若现的坐坐货轮，平添些历史兴亡之感。看来登高抒怀真是天下伤心人之事，一语中的。稼轩云：何处望神州?满眼风光北固楼。千古兴亡多少事？悠悠，不尽长江滚滚流！我没这种情怀与气势，却也深深感同身受。栖霞山归来已是傍晚，走在青苔遍布的乌衣巷，那句“旧时王谢堂前燕，飞入寻常百姓家”的喟叹体会不到，看到的倒是些熙熙攘攘的人群，搔首弄姿的游客，不知谢公九泉之下会作何畅想。夕阳西下，落日的余晖照在乌衣巷口，“朱雀桥边野草花，乌衣巷口夕阳斜”，这一句倒是意境全出了。乌衣巷出来就是秦淮河了，这时正好华灯初上，看到朱自清笔下“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”了，大大小小的船上都升起了灯，透着玻璃映出黄黄的灯光，灯影倒映在暗暗的水波里，一道道涟漪缓缓的流向四周，随着船慢慢消失了。想起去西塘时看过的河里夜景，只是看不到河船，招人眼的多是那河两边客店里挂起的大红灯笼，还有一盏盏五彩的河灯。朱自清的笔下还有船上的歌妓，以及秦淮八艳的美丽传说。到我们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，只有些不着边际的想象，随着那汨汨的桨声划走了。秦淮河的夜很长，我们不能一直陪着她，终究还是回归，随着夫子庙喧闹的人流回归到这个俗世。在南京的最后一天我们本把重心放在大屠杀纪念馆的路上，却没料到当天竟然闭馆，不过也好，看着外面的浮雕，那些备受凌辱的同胞撕心裂肺的表情，还有站在雕像旁搔首弄姿照相的游客，让人情何以堪。中国人丑陋的一瞬间让我都有些无法忍受了，这样一个先人苦难之地，我不知道嘻哈的嘴脸怎么形容，无耻是远不够的。幸好没有进去，我无法想象里面会有多少更加无耻的表演即将上演。

    转战南京博物院，在路上见到一个工人在出售自己刚从工地里挖出的四只乌龟，好新奇，没想到挖土还可以挖出乌龟来。博物院紧挨着中山门，南京的老城门承担了太多历史的记忆，都被那郁郁葱葱的爬山虎遮住了。我想走近却什么也看不到，满眼都是绿意无限的爬山虎。我们把最后半天的时间都放在了玄武湖，玄武湖的大门就是玄武门，终于可以近距离看看这座斑驳的城墙。城墙根底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苔，枪炮留下的空洞清晰可见，无声无息的坐落在那，到让我觉得我的造访有些突兀了。

    南京，我现在还是说不好对他的感受，平淡不寡味，要慢慢的嚼。火车走的时候是夜里，行过长江大桥，已看不到昏黄的长江水，只有河心的船上还泛着点点灯火，像一盏盏的河灯，远了，灭了。